又开始磕了。舊文不補,因為也不知道要補哪兒去。
眼淚流乾就不會再愛你。
曾經的護理師。

伤心招待所11-12

24hr!!!

_00964:

瞎写没校,24h。








11


恋爱初期不会有麻烦,那是幸福无需受到理智操纵的特殊时期。薛之谦享受这段错有错着的恋爱关系,他知道张伟也一样。


他始终在警惕着自己的措辞,头脑中所有碎碎念,包括不见边际的怪异想法,每当某些字段僭越了他的安全标准,他会第一时间找到它,分析,处置。相当于他为自己的头脑安装了一道防火墙。


错有错着,这两个“错”无不让他敲响警钟。这可能说明了什么,十有八九是不满意,实际情况和他的理想状态之间存在落差,而他意识到了这种落差,却并不打算弥补,他已经决定落地,哪怕有遗憾伴身哪怕有些勉强。


薛之谦在想自己究竟是在不满意些什么。


他琢磨过歌词的表达,最终发现好的词人起码要符合两点要求,一是脑子够好使,二是对自己够狠。生活的真相既连贯同时也分散在各个互不相关的时刻里,在乎真相的人必须在乎它们,分析孤立的时刻以及当中流动着的情感与逻辑回路。薛之谦这个岁数再要求大脑二次发育不切实际,二十五岁硬件的转速最高值已经成为历史,三十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只剩下努力这一条路。客观来说薛之谦这辈子一直都只有这一条路,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不过在体察与创作这件事情上的过分努力一定会成为问题。


比如他,总会刻意为自己的恋爱关系留出个窟窿,人为制造些问题。举最简单的例子,张伟同他说过无数次的,不要在心里演示结局,然后顺着结局去你的生活里找证据,你这样不仅很有可能会进医院,更有可能会孤独终老。


薛之谦听了,没听进去。他口头保证得诚意满满,回过头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听见扎心的情歌还是会遗憾当初分手不够惨烈,路边独个乘凉的老头儿都能让他认真地考虑如何预防老无所依。


“你这个脑子啊,”张伟递一根酥炸琵琶腿搁他盘子里,“本来也不老够使的,还总用在这些个不该用的地方。你说吧,可不就得越来越傻吗。”


话是这么说,该回击还是得回击,薛之谦霸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绿茶不给他,说,你都说是习惯了,习惯是我自己一天两天就能改的吗,啊?啊?啊?


言罢瓶子往他面前啪地一搁,惊堂木似的吓得他眼角跳。


“你也别啊了,”张伟不紧不慢,“反正咱来日方长,一点儿点儿来呗,来,吃腿儿。”


一点一点来?薛之谦心道张伟那些个火急火燎的急脾气都去哪儿了,却不知道他这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确定关系没几天张伟就去了长沙,录像。中间歇着吃了个饭,汪涵在旁边看他吞了一根鸡大腿眼巴巴还想再要一个,就学雷锋把自己没动的那根给他,自个儿放下筷子点了根烟,说你今天状态不错啊,有好事?张伟嘿嘿傻笑,笑得是真傻,也没遮掩三下五除二全给人说了。汪涵没说别的,扇子一张摇两摇,皱起眉头来吞云吐雾。他说你家这个小薛啊什么都好,就是麻烦。


“麻烦?还行吧,我以前那些个女朋友比他可麻烦太多了。”


“你要是早几年遇着他就好了,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得下大功夫。”


剩半只腿儿张伟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喝口水瓮声瓮气地,那我就牺牲牺牲陪他疗情伤呗。


“有伤有病都没关系,无非对症下药,辨症施治。怕就怕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或是认定绝症好不了——那你可就麻烦啦。”


“……反正就是麻烦呗。”


“麻烦。”


张伟最怕的就是麻烦,要说这些话没进心那一定是假的。薛之谦拽着被子说不知道的表情他记得清清楚楚,典型的“我不太想告诉你可我又不会撒谎那不如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吧”。他究竟隐瞒了什么张伟不太在乎,只是“隐瞒”这个动作让他介怀。薛之谦结过婚,张伟没有,不知道这当中跟谈恋爱究竟区别在哪儿。他身边朋友有结婚的,暗恋薛之谦那阵子他还特地找人来取经,旁敲侧击地问,诶男的结婚前后变化大吗?


大吗?朋友撇嘴,家里刚生了老二,为这个我连酒都快戒了你说区别大不大。


他是张伟原先唱酒吧那时候认识的,也玩儿乐队,大长头发系个揪儿,配合那张猴脸活脱儿是个骗人钱财的破老道。14年结婚,五月二十赶上张伟签约恒大的发布会,张伟提前送了个包过去,顺便提一建议说让他找个唱诗班在婚礼上唱最俗的花房姑娘,还不能在北京找,去河北找唱梆子的戏班愣让他们穿老外那绸子大褂儿最好能再返场一首带口音的哈利路亚。


嘿,张伟一拍巴掌,准爆。


嘿,准新郎也一拍巴掌,出去!


说完就给扫地出门,再见面准新郎成了小爸爸,张伟还是那个张伟,孤家寡人,空有一肚子主意唱什么都红不了。


这位朋友经营婚姻比较成功,婚后两年媳妇儿还能自愿再给生一孩子,这就挺能说明问题的了。张伟不管这个,非得让他说细点儿,怎么个变法。


“不是,那肯定内外兼修海了去了啊,你给个提示。”


“跟谈恋爱一样吗?”


“那能一样吗,”朋友喝口茶,“谈恋爱就是一块儿组乐队,玩儿,纯粹吸引。结婚那不一样,你看过兄弟连吗,结婚之后俩人就是战友、亲人,战时相依为命离不开,和平年代就不一定了,和平年代人还是想玩儿音乐。你明白我意思吗?”


“差不多吧。”张伟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俩人还有感情但死活过不下去的?”


“有啊,你看那谁——刘儿,就原先跟我一块儿那打鼓的,留一郭富城中分那个,”从张伟那儿得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他才继续,“他去年不就离了吗,四月离的,完事儿五月底找我喝回酒,哭,边哭边嚎,男的真喝多了哭都絮叨,翻过来调过去地他就说自个儿对前妻有多好有多离不开她,反正你一听就知道这不是感情破裂。其实你说这事儿吧,归根结底我觉得是看俩人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去,不管战争与和平,要么都战争要么都和平,共性得大于个性,要是我这儿见天爱与梦想你在我枕头边儿上时刻备战,那完蛋,过不下去。”


张伟不是个傻子,但朋友这番话他是真没太听懂,总之捡出一句来,共性得大于个性。


他不太信。跟薛之谦成了以后又不敢直接问,怕误伤,更怕孽力回馈落回到自己头上,他就抛砖引玉,备足了鸡腿麻小,就着喂两口小酒,看他晕晕乎乎才说,薛你写这么些情歌儿都是真实经历吗,我听说你们这些个苦情路线的都攒素材库坑朋友啊。


“哪有!”喝晕了的新晋苦情歌王脸蛋红扑扑,有一说一实诚得很,“我从来不坑朋友,我——只坑我自己。”


“怎么讲啊?”


“我告诉你哦张伟,”他打个嗝,又喝一口酒往下压,“之前我谈恋爱呢就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从心,对不对,follow我自己的heart。可是后来就不对了,我自己写歌嘛,突然开始就是说……我谈恋爱变得目的很明确你懂我意思吗?就是我觉得这时候要是能吵一架然后我再干点什么事情把她给挽回到我身边,这事情就对味了,或者说到了我觉得写成故事最合适结束的那个点,那就算是还有感情我也会叫停,分手。这其实是特别自私,真的,但是我跟你讲为什么哦——我控制不住,我没法脱离自己创作者这个身份你明白吗?”


“那你这属于捏造啊,合适吗?”


“你告诉我,人生在世哪一样情绪感情不是捏造出来的?你来告诉我。”


“你说这话不合适吧,你不是人,你没法儿撒谎。”


“张伟,”醉鬼的眼里像是点起了火,“不是只有说假话才算撒谎。”


最后是张伟哄着他睡着又给扶到床上躺好,餐厅到卧室几米距离,肩上挂着个软脚虾他走得极慢,踉踉跄跄,摔进床铺里湿了满头汗。


薛之谦说的话他一句句地想,酒后的晕眩将字句肢解,字面义他若有似无地读不出,碎片重组却像是给他画了张图,路线图,一路从笑着的脸走进他的心,距离未知,结果保密。


转天他再醒薛之谦已经收拾东西走了,没留条儿也没发微信。张伟拿小号登微博搜他的行程,首页关注的薛家粉头千篇一律的刷屏,高尚,高尚,全是高尚。他去听,重点看两遍歌词,听透了忍不住地笑,昨儿夜里十二点,他趁酒后醉意才能才敢问的真心话,原来早被人家白纸黑字写下来,全国范围内免费收听。


真他妈感人。


 


 


12


问题出在哪儿,薛之谦始终没有放弃质问自己,我究竟在不满意什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张伟把他想得太清醒了,可他不,真的不,薛之谦永远比别人看见他以为的糊涂百分之二十,该比率伴随情感振幅变化而变化,只增不减。


似乎张伟先入为主的判断就是,薛之谦这个琢磨感情的练家子对自己的情感把握得很清楚,就好像他应该知道自己曾经错在哪里赢在哪里,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当下正做什么,他毫无头绪,就连小小一个搪塞都读不懂缘由。他有些害怕张伟对他的期待。


三月十七,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他从上海飞去北京,没什么原因,纯粹是第六感在催促他得在这天晚上见着张伟,否则……否则如何?他没想过。没带行李箱,只拿一只背包,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还特地穿了平时不穿的风格,色彩鲜艳的大T恤和工装短裤,他看起来就像个刚从韩国整容回来的小网红。


他没想到张伟会让他喝酒,更没想到自己竟然顺着他的心意一杯又一杯。


酒后张伟套他第一句话,薛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唱歌的啊。”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就你知道的那个,你知道腓腓能干嘛吗?”


他已经忍不住傻笑起来:“哈,你这个名字真的好可爱哦。”


“诶不是,还能好好聊天儿吗!”


“知道啦,养你可以解忧愁,对吧?”


“用什么养你知道吗?”


“用什么?”薛之谦俩眼已经开始发直,他看着张伟的鼻子尖,眨眨眼,“鸡?”


张伟好像是叹了口气。


“我原来以为就是给我钱,就跟那煤老板包养小姑娘似的,结果前几年我发现啊,其实拿什么都行,只要这人给的是我缺的是我想要的,只要我自个儿认定他是在养我,他就是我的饲主。”


“嗯……”什么意思?


“小时候第一次处对象,包括之后每回跟人谈,刚开始人女孩儿肯定是一天比一天高兴,不只是因为他们爱我,主要是因为吧……我爱她。我没试过哪次对方是没点儿感觉的,到现在还没有。”


“薛你最近高兴吗?”他突然问。


“……嗯?”


“比跟我在一块儿之前高兴了吗?”


薛之谦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然后言简意赅地回答,没有。


“我们是二月十八正式、不对,二月十九正式在一起的对吧,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中间我们见过几面?上个礼拜二,然后就是今天,对吧?”


“是诶……”薛之谦瘫靠上椅背,眯起眼看他,仔仔细细地,“张伟你是不是又瘦了啊?”


“忙得呗。”张伟焦躁似的把弄酒杯,长条细溜的其实不适合喝酒,啤的白的都不合适,原本里头盛的应该是水。他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起来,“你现在已经多了是吧?反正我也不管你明天还能记住多少,今儿这话我说在这儿,有些事儿你放不下我等你放下,你打不开的我也等你自个儿愿意的时候慢慢打开。玩儿摇滚我坚持了十年,等车我只能等五分钟,这次能等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提前给你什么百分之百的保证,我只能说就现在,此时此刻,我愿意陪你。”


多神奇,薛之谦喝大了是没错,张伟在边上絮絮叨叨的车轱辘话他却一字不落地记住了。夜里酒精麻痹理智与羞耻心他无暇反应,晨起头疼,躺在床上一睁眼所有迟到的感觉就都到了,五味杂陈的,排山倒海却摸不清形状的。


他没法面对张伟,暂时不能。


要说羡慕,普天之下薛之谦最羡慕草履虫,优哉游哉,生老病死。不像他是个人,老天给了他一个能使的脑子,却总是不够聪明,所以他进退维谷,成天有事没事就给自己下绊子。背了包从张伟家离开,站在门口他最后再往屋里看一眼,餐厅小桌子上还一片狼藉,酒瓶子塑料袋,死透了的麻小窝囊在塑料餐盒里,蜡红。他俩纠缠成一股的黄线单薄了不少。薛之谦这次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背着包收拾了桌子,杯子搁桌上没洗,只带走一袋垃圾。


晚些起床的张伟将干净了的桌子解读为他们还有希望。


这也是薛之谦希望他知道的,他还愿意努力,哪怕洗不了杯子,他也愿意把垃圾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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